深刻吸取“8.16马鞍山马和汽渡沉江”事故教训

　　渡轮很快沉没 乘客来不及逃

　　马和汽渡位于马鞍山市西北侧的长江边，对面是安徽省和县。事发时间是昨天凌晨1点40分左右，由于事发地位于江面中心位置，除了渡轮上的人，没有其他目击者。

　　昨天下午，在马鞍山市中心医院，一名知情者告诉现代快报记者，当天凌晨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被送到医院，他的肚子因溺水鼓得很高，经过抢救，他神志逐渐恢复正常。据称，当时他驾驶一辆轿车驶上104号渡轮，当渡轮行驶到江中心的时候，船体突然发生倾斜，紧接着就往水里沉，整个过程非常短，从船体侧倾到沉船可能不足半分钟。当时他意识到出事，立即推开车门，奋力往外冲，往江面上游，在此过程中呛了好多水。凌晨江面四处漆黑，强烈求生愿望使他不停地在水面挣扎，过了一会，他注意到水面上漂着一个救生圈，他费力地游到救生圈旁抓住了它。幸运的是，过了一会，另一艘渡轮驶来，有人下水，游到他身边，将他救上了船。

　　“船沉得太快了，乘客根本来不及逃，甚至没有反应过来。”据一名生还者家属称，当时渡轮上的乘客大部分都在车里，身上没有穿救生衣，在船沉到江中后，大部分乘客都没有浮上来。“江水至少10多米深，渡轮和船上车子一起沉下去，可能有些人根本来不及从车里往外逃就沉到江里了。”

　　40多岁的李先生是和县人，他说自己的侄女及四个朋友当晚乘坐一辆黑色本田越野车回和县，五人中只有一名姓刘的男子生还。据刘某称，当时五人在车内，车子开着窗，突然车子倾斜，坐在副驾驶座位的刘某最先反应过来，打开车门跑出来。“驾驶员和后座的人想出来的，但那时船已经斜得厉害了，旁边的车滑过来把车门给顶死了，他们出不来。然后船一下子就倒翻过来，把他们全压在水里了。”李先生说，刘某会游泳，但当时被江水差点呛昏过去，被人救上船后就不省人事了。刘某称，当时有一个船员本来能逃生的，当时在扔救生圈，不料船翻得太快，他一下子翻倒在水里不见了。

　　103号渡轮船员施救 9人生还

　　“最先发现事故的是马和汽渡103号渡轮，这艘船上的船员及时进行救援。”马鞍山市海事处负责人称，103号渡轮上的几名船员立即进行施救。截至昨天早上，事故中共有9人生还，其中渡轮工作人员4名，货车司机两名，轿车司机两名，还有一人是骑电瓶车的人。

　　据知情者称，当时103号渡轮上一名船员奋力救人，他不但向漂在江面的生还者扔救生设备，还下水救人，他一个人就救起五六名生还者。

　　对于这个说法，昨天中午，马和汽渡公司一名工作人员称，事发后轮渡已经停航，工作人员被相关部门喊走了解情况，尚不能核实到具体情况。

　　103号渡轮发现江面出意外后，立即通知了马和汽渡值班室，随后值班室向马鞍山市海事处指挥中心值班室汇报，并及时报了警。9名生还者被紧急送往马鞍山市人民医院、中心医院救治。

　　昨天中午，记者来到这两家医院，值班人员称沉船事故的生还者都被送进重症监护室，目前看来并无生命危险。但对于记者的采访要求，医护人员答复均是“其他的事我们不清楚，你们就别问了。”

　　昨天中午，在马鞍山市人民医院，记者遇到了一名生还者家属。他称自己一大早就赶到医院了，但医护人员未让家属进入重症监护室，他们只知道家人没有生命危险，其他情况并不清楚。

　　海事部门、武警迅速出动搜救

　　“海事部门接报后，立即派出3艘海巡艇赶赴事发水域。”马鞍山市海事处负责人说，凌晨两点多，海巡艇到达现场后，发现马和汽渡101号、103号、105号、107号已在现场施救。海事处在第一时间向芜湖海事局、长江海事局、马鞍山市政府等部门汇报事故情况。据了解， 事发后，马鞍山市军分区派出冲锋舟5艘和民兵预备役180多人。马鞍山武警部队派出冲锋舟两艘和80多救援人员赶往现场。

　　昨天凌晨3点30分左右，交通船“东航交1号”及两艘渔船接警后赶到事发水域，对距事发现场一公里左右的新生洲头浅滩及树林水域展开搜索。早晨5点30分左右，“救拖806轮”赶到现场对沉船进行定位。昨天上午10点多，“打捞16”打捞工程船与3名潜水员到达现场，开始做打捞准备工作。上午11点多，大吨位的“众威818号”打捞工程船也赶到现场。

　　据了解，马和汽渡渡轮沉没后，下游的海事、汽渡等部门立即行动起来。南京板桥汽渡2点14分就接到电报。南京海事局4点20分派出5艘海巡艇赶到出事江段的下游乌江水道和凡家矶水道进行搜救，同时，包括板桥汽渡在内的5艘社会抢救艇也赶到出事水域准备协助救援。到记者昨晚发稿时为止，南京海事局的海巡艇搜救工作仍未停止。

　　江水深10多米 失踪者生机渺茫

　　昨天上午，马和汽渡周边道路实行临时交通管制，车辆只能绕行。在轮渡口，安监、公安、消防及政府相关部门的数十辆车停在路边。

　　站在汽渡边，现代快报记者看到，江面能见度并不高，在江中心的位置上，有一艘大型打捞船，旁边还有不少海巡艇。不时有海巡艇在事发水域与轮渡间穿梭，但救援人员一直没有打捞出失踪者。

　　“江水很急，没有救上来的，生还希望不大了。”昨天下午1点多，在马和汽渡口，一名参与救援的工作人员称，距事发时间已经过了近12个小时。根据对生还者的调查马和汽渡的监控录像，初步确定的失踪人数是12人，这12个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了。

　　业内人士称，由于沉船水域江水深10多米，流速也很快，这给打捞带来了很大难度，将沉船打捞上来可能要四五天时间。特别是对于失踪人员的打捞，将更困难，因为江面很宽，水流很急，搜救范围扩大后，搜救的难度依然很大。

　　家属悲痛欲绝 欲下水施救被拦

　　昨天中午11点半左右，一名30多岁的男子满脸是泪，跌跌撞撞地冲进汽渡外的警戒线。他带着哭腔试图向警察询问情况，由于过度悲伤，只能很含糊地说出“面包车，司机，弟弟”几个词，然后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。警察将他扶起，让他稳定一下情绪。不料，他脚步踉跄地跑向江边，跑了几步就摔了一个跟头，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。

　　他跑到江边，想冲到江里，幸好附近几位警察赶过来将他架住，一边劝说，一边推进附近的站长室，并且喊来了医务人员。过了半个多小时，他在警察陪同下再次来到江边，他一边在江边徘徊，一边反复对民警说，“我会水，让我去救，多一个人多点希望。”他最后被民警拉住了。

　　据了解，事故中有一辆运送水泥添加剂的水泥罐车，驾驶员遇难。车主顾先生和驾驶员的6位工友来到码头等待消息。顾先生说，当时5辆水泥罐车一起等着过江，只有一辆车上了渡轮，其他4辆等下一班次，没想到就出事了。“他上面有4个老人要养，下面还有两个小孩啊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。”工友们说，凌晨两点打他的电话，关机了，当时工友们就感觉出事了。“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，一直等到他被捞上来。”

　　昨天下午，其他的失踪者亲友陆续赶来。有的家属蹲在码头边，哭得站不起来。一位老太太一边大哭，一边喊着：“我的儿啊，没了没了。”围观者听了无不黯然神伤。

　　下午两点左右，一名十七八岁的男孩，在母亲和姑姑的陪同下来到汽渡找爸爸。原来当晚，他的父亲坐出租车回家，不料出事了。男孩眼圈红红的，只是默默地一会儿站，一会儿蹲着，一言不发。

　　渡轮太老酿惨剧？ 船员为何不示警？

　　昨天下午4点多，在马和汽渡，一名60多岁的老太太神情黯然地望着江面。“她儿子就在船上，现在还没有救上来。这船太老太旧了。”一名中年女子称，老太太的儿子姓林，今年34岁，他坐同事车子上了轮渡，一名同事被救，但车里其他人没有救上来。

　　有的家属质疑：有生还者称当时104号渡轮是向一侧倾斜然后很快沉没，是渡轮超载或船上的车辆停放不均衡，造成了这起事故。还有人称当时船体中间裂了一道缝，接着渡轮很快就沉到江底了。但不管怎么说，应该是渡轮本身存在问题，酿成了这起惨剧。

　　还有家属质疑，事发前，为什么船员没有发现隐患？为什么船员没有报警？“事故发生后，是103号渡轮最先发现的，难道渡轮在沉没前一点征兆都没有？除了渡轮本身有问题外，工作人员在紧急情况下的处置有没有问题呢？”

　　104号渡轮船龄有20多年 但尚未达到强制报废期

　　针对家属的质疑，昨天中午，马鞍山市海事处负责人称，据初步调查，104号渡轮经过了有关部门的正常审验，符合内河客船的条件。至于渡轮当时是不是超载，“这要做进一步的调查，在把沉船打捞上来后才能最终确定。”他说，104号渡轮核载14车位，当时船上的车子并没有超过核载的车位数。至于船员当时为什么没有及时报警，事故调查组将做进一步的调查。

　　记者了解到，根据国家交通运输部在2009年11月25日重新发布并实施的《老旧运输船舶管理规定》，船龄在10年以上的客滚船、客货船、客渡轮、客货渡轮(包括旅客列车轮渡)、旅游船、客船，为二类老旧河船，达到30年船龄的要予以报废处理。本次事故沉船属于二类老旧船，尚未达到30年的强制报废期。

　　对此，知情者称，104号渡轮建造于1990年左右，已经有20多年了，船体老旧严重。前段时间这艘船曾经维修过，按理说渡轮状况应该符合要求，但104号船短时间内沉没，说明船体本身存在问题，“据船上大副说，船体沉没只有几秒钟，这种情况很不正常。”

　　昨天下午，记者从马鞍山市政府了解到，目前由交通运输部、安徽省相关部门人员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已经成立。事发后马鞍山市成立了应急指挥部，下设搜救、医疗、维稳、善后、新闻宣传和事故调查等6个工作小组。

　　行内分析 超载导致沉船可能性不大

　　对于马和汽渡104轮的意外沉没，业内人士也感到非常惊讶。

　　南京板桥汽渡管理处处长钟旗告诉记者，板桥汽渡的渡轮比马和汽渡的104轮大很多，是核载28车位的，而104轮只有14车位，相比之下，大船具有更好的稳定性。不过，船小并不是造成翻船、沉没的原因。对于汽渡的船只，海事部门有严格要求，即便船龄长，也会像汽车用久了要缩短年检周期一样，不应该有安全问题。他表示，最常见造成翻船、沉船的原因是碰撞、大风，而此次事故并非由于这些原因造成。那么，会不会是超载造成的呢？钟旗分析的结论是也不会，因为该船核载是14车位，实际只装了5辆货车、3辆轿车、2辆电瓶车。“船的核载是有安全系数的，像我们的核载28车位的渡轮，核定是450吨，我们都控制在400吨以内。按照通报的情况来说，沉船超载基本不可能。”钟旗分析说。

　　另一位轮渡公司技术人员告诉记者，造成翻船、沉船的原因还有船体老化破损进水、船上荷载跑偏(如汽渡车辆未固定好滑偏在一侧)、水流变化时操作不当等，这些就是操作、管理和保养的问题。104渡轮沉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分析。

　　板桥汽渡强化安全应急措施

　　南京海事局相关负责人表示，马和汽渡出事也给南京的汽渡、轮渡的安全敲响警钟，他们会加强对渡轮的安全检查工作。南京轮渡公司负责人也表示，他们会加强应急演练，尤其防止出现乘客偏向一侧的情况，船上一旦出现重心跑偏，工作人员会及时劝导、分开乘客。目前宁浦渡轮有10年左右船龄，年底还要再投放两艘客位大、抗风性能高的新船，提高保险系数。

　　南京板桥汽渡也加强了安全措施，准备了各种突发情况的应急预案。不过，由于马和汽渡主要并不是过境客流，提供的是马鞍山到和县之间的客流交通，因此，事故发生停航以后，下游最近的板桥汽渡运量没有任何变化。

　　据了解，长江上的大桥限载基本都是50吨，而汽渡与之相比则更有灵活性。钟旗承认，由于南京施工工地多，白天很多工程车受限无法进城，所以夜间过汽渡的重载车比重远远高过白天。记者探访也发现，夜间运钢卷板、石子的重载车辆经常超过百吨，板桥汽渡夜里的生意很是红火。不过，钟旗表示，尽管重载车多，但板桥汽渡位于S001省道上，路政人员两头值守，对于超载超限车辆加大查处力度。

    （来源：现代快报 记者/顾元森 鲍铭东 见习记者/方舒）